菌类文化

又逢草长蘑菇香

在我的家乡,在那片长满林木的地方,在那片小时候我经常放牛的地方,蘑菇多的可以用竹篮一篮一篮地拾回家。到了草长蘑菇生的时候,茅草菇、黄豆菇、竿菇、高脚菇、血菇隔着季节相继冒土而出。 当然这都是久远的事情了。现在的那方森林,已经逐渐变成了一块小树林。在那里,一条公路把那块巍峨的大山从中心一分为二。一山成了两山,有人在山那一头挖了水库,大批地养殖起了鱼。还有人在另一头搞承包办起了鸡场。我想再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蘑菇拾了。 忆起小时候拾蘑菇,那还真是一件趣事。那时,只要晚上下雨,那淅淅沥沥的雨声让我听到,让我们所有的这帮小子们听到。第二天一大早,我保管路上全是提着竹篮往山上跑的身影。经过一夜春雨的滋润,蘑菇总是生长得特别快,就是在睡梦中,我也能听到蘑菇拔芽生长的声音。去到山上,专挑蘑菇多的地方去拾。对于那座山,哪蘑菇多哪蘑菇大,我们这些年年拾蘑菇的小子们是最清楚不过了。装满了一篮子,提着就往家跑,往家中一倒又接着往山上跑,那捡蘑菇的劲儿谁都比不了。 山中拾得最多的是那种“茅草菇”。茅草菇生长在比较开阔肥水丰沛的地方,且常常是成群生长。如果运气好,看到一群就有可能把篮子装满。至今我还记得,那时大伙只要其中一位看见了这么一大群,就会立即大喊:这是我看到的,全部不要动。同时手脚张开作一个包围状。其实那么一蘑菇群是包不住的。但每当那时,大伙都会自动走开,去别的地方寻找新的发现,谁也不会去做那种“抢”的勾当。 那些年,母亲也常去拾蘑菇。母亲拾蘑菇的速度比我们快多了,常常我们拾了半篮,母亲已经拾满一篮了。当我们拾满一篮,母亲已经一手提一篮准备凯旋而归了。那些年,家中生活条件还不是很好,所以捡了那么多蘑菇,唯一的办法就是拿到集市上去卖,卖得钱再给家中添置东西。 “血菇”是最晚生长的,也是蘑菇中最难拾的一种。“血菇”内部的颜色和人的血液相近,味道也是蘑菇中最鲜美的。它生长独立,而且生长也较隐蔽,所以比较难拾。在这些蘑菇中,“血菇”的价钱是最贵的。因此每到那个季节,拾“血菇”的也特别多。在那个季节,母亲总是天一亮就去拾,拾到了再赶紧赶到集市去卖个好价钱。一些小的或是残缺了的,母亲就会留下来不卖,拿回家,等大家晚上都回家了,煮一锅面条,那个鲜美的味道至今让我回味难忘。那种鲜美不同于味精的鲜,那是大自然独有的,是属于我们那个年代最真实的回忆。 人们的刻意破坏,使原本一座郁郁葱葱的森林变成了一片小小的树林。我不知道那片小小的树林是否已开始发出痛苦的,我不知道那里是否还会生长出鲜美的蘑菇。不管有没有,我都要去看一看,因为又到了拾蘑菇的时候。